上週我完成了人生的第一部16釐米作品,是一個只能有「一個鏡頭」的作業,
規定是不可以有攝影機運動,但可以左右或上下搖鏡。
拍攝的規格是黑白無聲片,採用柯達7266 Tri-X B&W Reversal Film(黑白反轉片)。
這種底片的特性是曝光的寬容度很低,所以對初學者而言,掌握正確的曝光值極為重要。
我的小組有三人,必須彼此協助,互換拍攝的角色,每人則負責一部自己的導演作品。
拍攝的時間都是週末兩天,星期一交片沖洗。
首先,故事的發想出奇地困難,因為要用一個鏡頭講一個「故事」,對習慣分鏡思考的我,
真的是很大的挑戰。往往我會否定自己的構思,覺得故事的邏輯性與完整性總是有缺失。
後來,我決定聚焦在某個「概念」上去發想故事,我鎖定的主題是「巧合」(coincidence),
因為在紐約的生活經驗讓我有一些對「巧合」的新想法,但我發現要有浪漫或感動的「巧合」
實在需要醞釀,我也沒有太多時間可以去完成,因此我決定弄一個比較詼諧的版本。
演員部分真的讓我很頭大,加上製作時間很短且很密集,我一直處於很焦慮且極度沒信心的狀態(另一原因不外乎要大量用英文進行溝通),我完全沒有演員的資源,只好透過安排去參加一個Open Casting,即去參觀一個演員試鏡的活動,從中自己去找適合的演員。那真的是我人生中最奇怪的一個夜晚之一,我看了大概100多個演員上台下台,有男有女,試鏡的片段竟然是Before Sunrise裡的一段對白,我看著這些年輕演員在台上各種千奇百怪的自我介紹與演出後,突然有一種極度悲傷的感覺,覺得人生有時候真的好荒謬,台上的這些人真的以為自己未來會是優秀的演員,或是一種想成名的慾望讓人迷失在想像的世界,我越來越無法專心,台上的人演的好用力,我卻越來越不知所措。
所有試鏡結束後,開放時間給所有有演員需求的創作者,自行去跟演員進行接觸。對於極度社交障礙的我,再一次體驗了人生中另一個「人在江湖,身不由己」的悵然,美式的社交模式更讓我有種「我可以隨時捏懶趴自殺」的感嘆。最後,我還是跟九個人要了聯絡方式,並從中找到兩位願意演出我Mise en Scene的演員。
拍攝當天,我的Crew有一人因為外公過世,回去邁阿密參加葬禮,另外一個法國人則瘋狂遲到兩小時,我的演員又必須趕去別處進行其他拍攝,我在一種很慌亂的狀態,講了很多奇怪的英文,只能趁法國人來之前,一次又一次地跟演員演練,當法國人最後終於現身能幫我作攝影機跟焦時,我快速地拍了兩個TAKE,就讓演員趕快離開,但無論有多緊張慌亂,拍完的那一刻,我還是感到一種被解救的感覺。
但隨後而來的恐懼是底片在未沖洗出來之前,心中永遠存在著以下疑問:焦距對嗎?曝光對嗎?(幹!不會連底片都沒裝好吧?)畢竟沒有監視器監看,一切真的要非常細心、專注。一切的擔憂期待,終於在成果揭曉時,得到些許安慰。
Mise en Scene from CHEN-CHIH CHAN on Vimeo.
今天的作業是拍攝「連戲」概念(CONTINUITY)的「一場戲」,係指攝影機必須遵循180度線和30度定律呈現同一個連貫的時間與空間概念,我忙別人的片子忙到我自己一個演員都找不到,在無計可施之下,只好倉促地弄了一個故事,由我的CREW自己下去演,相對地拍攝人力也大幅折損,演技也相形遜色不少,我還在這個故事開了我自己一個玩笑,表達我的無奈。當今天結束更加混亂緊湊、且難度提升的拍攝後,我決定暫時放空,什麼都不去想了,眼壓過高,人疲倦,實在不知所云。


(今日速寫分鏡)
成果揭曉,最關鍵的一顆鏡頭拍壞了!
當主角拿起一張有照片的ID時,有一個完全黑掉的男子迎面走來,
那是我本人!(飾演慌張找皮夾的皮夾主人)
原本是想製造一種這個主角很雖小的感覺,
但這顆鏡頭完全失去意義。
但也不能太苛責攝影的人,
我們有的鏡頭是10mm、25mm、50mm三顆,
原本我想要將焦點先放在ID上,等主角將ID放下時,變焦到黑臉男,
但光線背光,若開大光圈ID會爆掉,除了打光或借位換場景拍攝,
這顆鏡頭實在很難拍成。
此片我嘗試用ND減光拍攝試著得到較好的景深,
因為底片200度,又只有廣角鏡可以用,曝光值經常都在F16、F22上下,
我個人不喜歡所有細節都很清晰的構圖,但經驗不足反而讓曝光不同調,
整體而言,缺失非常的多,但也從中得到一些寶貴的教訓。
(以下為reshoot version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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